翻译汉语和原创汉语句法复杂度对比研究

首都师范大学 吴继峰 

香港理工大学 刘康龙 

北京师范大学 胡韧奋 

首都师范大学 周蔚

翻译汉语和原创汉语的语言特征对比研究是近年来国内翻译研究的热门话题。相关研究成果对于揭示翻译汉语的语言特征及验证各种翻译理论如翻译共性（Baker 1993，1996）、引力假说（Halverson 2003）、翻译的水平模型（Maier，Pickering & Hartsuiker 2017）等具有重要价值（Liu，Liu & Lei 2022；王克非、胡显耀 2008）。以往语料库研究发现翻译共性主要包括简化、显化、规范化和匀质化四类（王克非、胡显耀 2008；胡显耀 2021）。近年来翻译共性研究又出现了新的发展趋势，聚焦在译入语独特项减少、语言干扰和异常搭配上（胡显耀 2021）。国内对翻译汉语的研究在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尤其是在词汇和具体语法点层面，都取得了丰硕成果（徐佐浩、蒋跃 2021），但对翻译汉语句法复杂度的挖掘还不够，缺少多层面成体系的句法复杂度测量。

句法复杂度是指语言产出中句法结构的多样度、精细度和复杂程度（Ortega 2003；Lu & Wu 2022）。根据汉语的句法特点，学界开发出了一系列专门测量汉语句法复杂度的指标，从话题链指标（Jin 2007）到复杂名词短语（Lu & Wu 2022；吴继峰、陆小飞 2021）和基于搭配的句法复杂度指标（Hu，Wu & Lu 2022；胡韧奋 2021）。基于以上研究，吴继峰、胡韧奋和陆小飞（2022）首次建立了汉语句法复杂度测量体系，包括句子、搭配、短语和语法点层面的60项指标。这些指标可分为两大类型：一是绝对复杂度，其测量基于句法结构，计算句法结构的数量、长度、多样度、密度等；二是相对复杂度，其测量基于用法和统计，计算频率值和互信息值。

目前对翻译汉语句法复杂度的研究较少，常用的测量指标仅限于平均句长，无法全面反映翻译汉语句法复杂度的特征。而汉语句法复杂度指标的发展为文本研究提供了更方便的工具。秦洪武、孔蕾（2018）提出了计算汉语结构复杂度的方法，对词数、内嵌小句、从属小句、总小句数和中心语修饰数量这五个变量赋值进行计算。Liu，Liu&Lei（2022）使用词性熵值对比了翻译汉语和原创汉语的句法复杂度，发现翻译汉语的句法复杂度高于原创汉语，并据此认为翻译汉语的句法结构更多样和复杂。然而，此两项研究仍有待更深入的探讨。第一项研究主要关注结构复杂度，但对句法复杂度还可从多个角度衡量；第二项研究仅采用了词性熵值作为指标，该指标表明翻译汉语的句法结构更加多样，但不能证明其句法结构更加复杂。

综上可知，目前翻译汉语句法复杂度的研究还比较薄弱，存在较大研究空间。本研究基于已建立的汉语句法复杂度测量体系，利用汉语文本自动分析工具，考察翻译汉语与原创汉语的句法复杂度差异。

3.1 研究问题及实验设计

本文旨在考察文本类型和体裁类型对句法复杂度的影响，具体包含以下两个研究问题：1）从总体上看，翻译汉语和原创汉语的句法复杂度是否存在差异？2）在不同体裁中，翻译汉语和原创汉语的句法复杂度是否存在显著差异？本研究采用2（文本类型：翻译汉语、原创汉语）×4（体裁类型：新闻类、通用类、学术类、小说类）两因素完全随机实验设计，因变量是14个句法复杂度指标测量值。

3.2 语料来源 

原创汉语语料来自兰卡斯特现代汉语语料库（Lancaster Corpus of Mandarin Chinese，LCMC），该语料库由T. McEnery和肖忠华于2003年建立，共1,023,387词，包含四大类15小类体裁，共500份样本（具体分布见表1），每份样本约2000词。翻译汉语语料来自浙江大学汉语译文语料库（ZJU Corpus of Translational Chinese，ZCTC），该语料库完全按照LCMC模式等比例建立，共1,017,395词，同样包含四大类15小类体裁，500份样本，每份样本约2000词，且各体裁样本的分布比例也完全一致。二者构成可比语料库。

3.3 测量工具 

本研究使用句子、短语和搭配三个层面的14个指标对原创和翻译汉语的句法复杂度进行测量（见表2）。

测量工具包括北京师范大学团队开发的“L2C-Rater”（Wang & Hu 2021）及德国图宾根大学与北京语言大学团队合作开发的“汉语文本复杂度分析平台——中文CTAP”（Cuietal. 2022）。14个指标来自以上两个自动测量工具，可以涵盖多个维度、多种测量方式并体现句法复杂度多维立体的内涵。其中，整体搭配包含跨语言通用搭配（动宾、主谓、形名、状中搭配）和汉语特色搭配（量名、框式介词、介动、述补搭配）。低频搭配的界定基于胡韧奋、肖航（2019）构建的大规模中文搭配库中搭配的频次和互信息。具体操作定义和计算方法可参见胡韧奋（2021）或Hu，Wu&Lu（2022）。

4.结果

原创汉语和翻译汉语14项句法复杂度指标的测量结果见表3。

......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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